水中天

瑶妹的二次发育

　　蓝曦臣找到妖猫的时候，他头上还顶着那片糊弄人的幻术叶子，正站在钓鱼台上吹江风。

　　“如今的云深不知处比不得曾经，这钓鱼台不开清谈会的时候几乎没人打扫收拾，更是比不得金麟台，让你见笑了。”

　　“浮华皆是虚妄。我来这里，只是听闻有没见过的东西，来瞧个新鲜罢了。”人影对着斜阳眯起眼睛，眺望远方。“风景不错，意外的惊喜。”

　　他转过身看着蓝曦臣平静的表情。

　　“看你今天的状态，你想通了？”人形幻影的脸上现出蓝曦臣熟悉的微笑。“早知如此，我就不必刻意变作此般模样给你看了。”

　　“是，至少不必因为想不通，不得不麻烦你再来一次慧剑斩情丝了。”蓝曦臣也微笑，捋了捋被江风吹乱的头发。

　　“既然你已想通放下，我也该告辞。你我因果已了，无需再见，各自珍重吧。”

　　“可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放下了。”蓝曦臣笑了笑。“你就那么讨厌我吗？你还在记恨我杀你伤你？”

　　妖猫反倒被问得一怔，楞了楞才回答：“我好像早已告诉过你，这世上已无那个被你伤透了心的金光瑶了吧？可即为有情众生，就算读个话本看场戏曲，有所好恶都在所难免，我虽不是他，却也承了他的记忆，观了他的一生，让我对你毫无芥蒂也是太为难我了。”

　　蓝曦臣依旧面带微笑，语气温和，仿佛没听出妖话语中的讥讽。“你既承他记忆，观他一生，算得上旁观者清，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怎样看待这个故事，怎样看待这段记忆里的他和我？”

　　“这该如何说起……”

　　妖沉默片刻，整理着记忆，蓝曦臣也不焦急催促，只是微笑等待。

　　“他对你千好万好，不求回报，也不过是他少时太苦地位太卑，渴慕如你这般出身高贵父母双全，无暇君子人人仰望。可他既生来如此，却命中注定学不成你，只能助你成你聊作寄托安慰自己罢了。说是爱慕你，其实与你本身关系不大。至于你……”

　　“你出身太贵，地位太尊，一生太顺，纵遇灾劫亦有他相助，怕是觉得他人对你好皆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从没想过其中还有别的什么吧。你也从不真的承认世上存在身不由己的境遇，如狼似虎的血亲，毫不体谅朋友难处羞辱起人来理直气壮的结义兄弟，对恩人倍加凶残恩将仇报的受助者，杀人害人从不手软但济世善业未必少做多少的善恶莫辨之人。若不是他死前几句真心话，若不是亲手杀死他的是你，纵使他对你再好助你再多，你们平日里再亲厚，你对他的死也不过庆幸世上又少一恶人罢了。”

　　言及此，妖不由得轻叹。“他看得多透彻，才对你丝毫不求回报，甚至对他自己，自斩断对血亲的最后一点念想以来，他有恩报恩，仇不隔夜，也不过是看透将来必不得好死，没想过身后体面，野死野葬，路死路埋，免得留遗憾罢了。若不是杀他的是你……唉。”

　　一人一妖吹着江风，一时沉默。

　　良久，蓝曦臣才开口。

　　“那之后我自困静室，反思良久，想我与他认识多年，对他确实从无半点思恋之情，为何偏偏到他死后才念念不忘难以释怀。思来想去，无非是自认寄身雅正之道，不该欠了他如此大恩还恩将仇报冤枉了他罢了。”

　　“可拆出缘由不但没让我能释怀，反倒成了我心绪纠结的开始。我自命无瑕君子，多年至交好友，如此恩深义重待我，我冤杀了他，居然仅仅是觉得有违道心，所谓无暇君子，我难道竟是如此凉薄之人吗？我不禁回想曾经与他相处的日子，惊觉有多少次我可以避免他走到这样的结局，我却因为太过自大漫不经心，竟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任其发生。如你所说，仿佛从一开始遇到他，我竟就将他对我好视作理所应当，从不曾想过这世上哪有这等好事，也从未想过要去理解他，回报他。”

　　“一旦思及他一生境遇，我才彻底陷入心绪混乱之中，不由自主生出百般妄念来——若是我生于勾栏之户，他长于高门之中，我能做到如今这般让人高看吗？。”

　　“雅正清高是多么奢侈的东西啊。”妖语带嘲讽。

　　蓝曦臣的幻象中，一会儿是他未能得当时尚未认祖归宗的孟瑶相助，逃离云深不知处未久就被温氏抓住金丹破碎一蹶不振，一会儿是他生而为蓝家落魄旁支家业艰难耽误修行，待送来本家已然资质荒废，一生艰难坎坷怨怼满腹，一会儿是他不幸作为外子生于勾栏，纵有才华满腹依旧人人鄙夷，哪怕正直立身，终究如此世薛洋一般毫无道理便死于仙家玩弄践踏，徒做他人笑柄。

　　“你让我万一逆转过去失败还能忘记你回到从前，可是本心既已动摇，忘记又能顶上什么么用？”

　　言及此，妖反倒好奇起来。“我倒不明白了，既然此世仅仅缺了一个金光瑶相助已使你道心蒙尘，沾染业债，没了让天雷为之退避的心性，已说明你已在这考验中败了，你做不到出淤泥而不染，一样是身不由己的凡人。这怎么反倒叫你看开了？”

　　“大概是我真真正正脚踏实地，懂得了什么叫做人吧。”

　　“我等虽是修仙之人，可既然还不是仙，心有杂念便是常态。脱开金光瑶的庇护，我也不过是会动摇改变的普通人，自然也会看不清人心向背，分不清真情假意，也会欠下因果业债，问心有愧，夜半神伤，可错误既已经犯下无法弥补，也就只能如这世上芸芸众生，背着业障前进，吸取教训，期待日后不要再犯吧。”

　　“那你这不打算放下又是什么？从哪里跌倒就一定要从哪里站起来吗？”妖情不自禁嗤笑一声。“可是我，爱意真心于我来说不过俯拾既有，世人褒贬于我一畜类没半分用处，这时候你到对我来说不愿放下，是不是也太晚了点。”

　　“既然你也已经不再是敛芳尊，我也不再是无瑕君子，可否算你我二人从无前怨纠葛，一见倾心，给我个机会从头开始呢？”蓝曦臣一脸郑重期待，眼中写满真诚。“哪怕你不差我这一个喜爱你的人，可多一个仙门世家的朋友总不是坏事，最不济，你无情我有意，让你看我笑话给金光瑶出出气也好。”

　　“我可不是金光瑶，能一直维持一副你喜欢的假象，连他那副形象最迎合你喜好是假象都没叫你动真心，我可没这心力委屈自己，委屈了你，我可担不起蓝二爷可又来找麻烦。”

　　“你总说你已不是金光瑶，可你却从未考虑过我也早已不是你记忆中那个不懂人心的泽芜君。就且让我看看现在的你喜欢自己是什么样子，你又怎知道我一定无法接受呢。”

　　“那好，你可看清楚了。”话音既落，化作金光瑶的猫妖头上叶片腾起一道金光，全身衣冠面目皆化作金色光尘，倏忽重又聚拢，身形已拔高半尺有余，原本可以微微俯视的，如今平时才能正正对上他炽金色生着竖瞳的双眼，柔和的脸部线条拉长，温润的面庞凸显棱角眉深目邃，讨喜可爱的五官变得尖利锋锐，额心狭长的金色妖纹荧荧生辉，一头惹眼的白金色的长发在落日江风中飞扬。

　　妖伸手捋了捋长发，那已不再是蓝曦臣曾握着教其抚琴的纤纤玉手，而是骨骼强健，骨节分明，带着寸许锐爪的致命武器。“以我现在心性，化作人形的样子。怕是光看这张脸就能被蓝前辈赶出去。”

　　“但是很美。”蓝曦臣反倒表情轻松，带着期待。“我依然请求你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

　　妖笑了笑。这张脸笑起来也找不到半分他所熟悉的乖巧讨好，慵懒随性，任是无情照样妖媚惑人。“我依旧不觉得你这一腔热情能在我身上保持多久呢。不过我也不介意让你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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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妹二次发育，气质全变

私设：

妖怪们的修行分觉醒源血和修炼金丹两部分，两种路线互相独立但不冲突

修金丹的，先要化横骨学说人话，再试着顶人头拜月幻化人形，之后通过天劫或者得到人类敕封获得真实的人形（就是黑猫薛洋学人类问晓星尘他是人还是猫，人类说是人就算修成了），此后可以继续自己修行也可以按照人类的修炼方法修行，和人类一样方法成仙。

觉醒源血的路线属于妖类特有，上古妖神不分，大妖大神后裔众多血脉遍地，现存生灵可以凭借血源和对某种自然法则的敏感靠近大妖大神掌握天地时在自然法则中留下的印记，让自己的血脉和大妖靠拢，蛇妖水族走蛟化龙，野狐狸修出九尾都属于这类。香火愿力可以加速这条路线，但是有副作用，凡人印象中大妖大神都有唯一性，一个被香火认可会导致其它同一路线又借愿力的妖被扭曲成邪物，比如原著的屠戮玄武